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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生暮死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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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20 (Thu)18:09

陈年旧事  (吴邪中心,隐瓶邪,有小花出没)


*各种胡乱捏造有,BUG多,慎入。
*看看题目你就知道结局了。
*作者文风各种诡异,剧情各种渣…我不保证没雷点,如果能接受的话…请看看笑笑就过好了。
*给所有期末考试考完的少年和@Mus大名是Musmus  的生日贺文,寒假要玩得欢快哟w


【一】


最开始吴邪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地传入耳中,进入到深层次的梦境中,不依不挠地要把疲倦的他给扯起来。
“天真,喂天真你他娘的快醒醒!受伤了还在这冰天雪地睡得这么香…呆会想起就起不来了!”
谁啊,真烦人。
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从梦里渐渐苏醒的感觉挺不好受,就像是从深海里满满浮出水面的过程,其中没有氧气,呼吸都困难,但还必须得醒过来。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想活下去就必须醒着,不为什么。
有冷冰冰的手指接触到了吴邪的脸,他一下子惊醒,想要跳起来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安安静静望着他的眼睛,给了吴邪一种错觉,似乎这世界上就他们两个人。
他就活在他的眼睛里。


“早上好~”有温软的触感在他脸上一抚而过,于是吴邪醒了。身边的姑娘笑着来擦擦他的脸,“怎么了?全都是冷汗,你做什么梦了?”
“没…”才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嗓子干得厉害,“梦到了一点…年轻时候的场景。”
“哦…”那姑娘也不再问,就端来热腾腾的毛巾往他脸上擦,“擦一擦吧,全是汗。”


度过了那段倒斗时光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昼夜颠倒,而且睡觉都要在把武器放在身边,不然不敢睡。这也没什么可取笑的,任何普通人经历那几年都会这样。一睡下去就有可能醒不来,任何时候都不知道背后有没有粽子,身边的同伴可能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那样的时候。年轻时还勉强撑得过去,觉得血是热的心还在跳,身边有人就可以一直走下去。但是走下去又能看见什么?是希望还是死亡?


过了这些年,吴邪终于习惯在有人触碰他的时候不再惊起,不再昼夜颠倒的睡眠,不再害怕一睡下去就醒不来。换句话来说,他终于习惯了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就是意味着他终于安下心来,不再寻找那些谜底那些过往,不必惦记着要替某个人记得他的存在,不用疑惑人心究竟是什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活着,这人生还长,得活下去才能知道会看到什么。
哪怕是自己独自活下去也无所谓,他记得这是某个人告诉他的。
……所以他就真的照做了。


吴邪娶的媳妇是很普通的女孩子,会撒娇会调皮,但却安分懂事,记得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绝不说。吴邪看那姑娘叽叽喳喳地给自己说今天要吃什么什么菜明天去哪儿哪儿玩时都忍不住走神。他原先喜欢安静,等在斗里呆过一通后又怕了那彻底的死寂,倒不如听别人不停的说话,这能让他神经放松。
真的,这世上没有比活下来更好的事了。


【二】


西泠印社这两年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吴邪自己都不知道在折腾个什么劲。直到二叔一声断喝,“你要等就一直等下去,等到老死也是你自己的事。别人会不会来,那又是别人的事!”他想了想就把那店托给了王盟,只在有空时去看看。到底心中还存了个念想。
也就只是个念想。
也许有天他当初的同伴会路过西湖边,会走进他这店里瞧瞧。那时他可能不在,但事后想想,也略感欣慰。
好歹这里也算个家,等着不来的归人。


王盟见了他有点惊讶地跑过来问老板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好吗?这店里有新进了些东西客人买了几件…末了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这,这个月,也没人来…”
他等来等去都是这句话,也习惯了。就“哦”了一声,慢吞吞往外走去。年轻时倒斗受的伤太多,等年纪大就渐渐出现各种反应。例如腿脚不利索,每到阴雨天会肩膀酸疼,半夜常常会惊醒或者彻夜失眠。
但他都记不清是怎么受伤的了。回想起从前,似乎只想得起在火堆旁,胖子在帐篷里睡得正香,他和小哥在守夜,好像还说了会话,但是究竟说了什么…他也忘了。人年纪大了,以前重要的事都快忘光了。
只是一想起还觉得温暖,沾了回忆的光,觉得想想都热。


说起来有段时间他妻子曾半开玩笑地抱怨过,“怎么这么久了,吴邪你连句好听的话都没给我说过呢?好歹也说一句来听听嘛。”他抓抓头问什么算好听的话,姑娘转了转眼睛,笑着拿过来一本书。“喏,像这本书上讲的,用‘你的一生来为我’,或者是‘如果我不见了,无论到哪儿你都能找到我…’之类的话!”
他干笑了声摇了摇头,“不,那些话不吉利。”
那姑娘也没强求,笑笑就过去了。只有吴邪一人发了很久的呆。
哦,原来那些话是情话。
只讲给自己恋人听的话。


王盟见老板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寻思着要不要拍拍他,就见吴邪望着店门口不说话,他转过头去看,也愣了。
等了那么久,虽不是归人,但也是个…意想之外的人。
啧,命运总是开些纠缠不清的玩笑。


中年人还穿粉红衬衫未免有些太可笑,但这人不会。他外套是很简单的西装,领口却敞开,依旧是不变的粉红衬衫。
他的脸也还年轻,微微带笑的模样更是让人一时间回到过往,眼角的细纹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那些时光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好像一切都没发生,所有事都刚开始。
只是当他一开口,那沙哑的嗓子提醒了吴邪现实的存在。


“吴邪。”解语花站在西泠印社门口,轻轻地唤,嘴唇微张,像是想笑,恍惚又是很悲伤的模样。
解语花能唱戏的嗓子,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斗里的毒气给毁了。


【三】


小说里大多写少年意气游江湖的日子,喝酒寻欢,醉梦人生,才是热血豪气。但到了英雄末路,轻狂不再的时候,偏偏就喜欢上了喝茶,以茶代酒,一醉方休。
只有酒是会喝到最后糊涂到一切都不清楚,眼里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但茶是会越喝越神智清明,想睡也睡不着。
他们在西湖边上的小茶馆里各要了盏茶,一点晕黄的灯光,略涩的茶水,老茶馆里还有人在唱小曲,唱当日风流何在,唱何人笑许一诺,唱年少不知情钟。


还是解语花先开的口,望着他叹了一句,“吴邪你老得可真快。”
“……”这是实话,没法反驳。
茶都凉得差不多了他还没喝上一口,多年前好像也是这样。胖子嚷嚷着要到西湖边的小茶馆喝两盏顺带听听漂亮姑娘唱小曲,他啧了一声便和胖子胡乱吹起牛来,那沉默的黑发青年在旁边一声不响地听着他们瞎聊,望着窗外发呆。等拿起茶喝上一口,早凉了。
怎么就觉得那时的茶水凉了喝起来依旧甘甜,而不像如今,凉了便觉得冷,直接冰到心里。


好歹也是发小一场,多年没联系后再相逢,怎么也得没话找话说。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解语花说说话,说说当下,聊聊如今,唯独不提过往。
有什么好提的,都差不多忘光了。


解语花倒是好耐性,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的新年,他一个人来老家,还是怯生生的模样,和周围的孩子都玩不到一堆,如果不是秀秀去拉了他进来玩,那年的春节恐怕就得孤零零地过了。
吴邪只把冷透的茶再喝了一口,“…有么?我都有些记不得了…小花你当时还是女孩子打扮吧,没趁机拍照真是一大损失…”
“呵,”解语花弯了弯眼睛,有细纹出现在他眼角,“我还记得,吴邪你那时玩疯了突然拉着我袖子说‘小花小花我觉得你穿粉红色更好看’。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
他再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和对面的人,白气升上来看不到他的神情,“结果不知不觉,就穿了这么多年了。”


所以说人老了也好,总有些好处。年轻时藏着不敢说的那些话那点小心思到现在可以像玩笑话一般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博君一笑而已。见一面少一面,说一句少一句,趁着还活着的时候不敢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省得自己后悔。
“你还记得啊…”他叹了一声,看着对面的粉红衬衫,在黑色西装里露出一角,在暖色灯光下竟意外显得黯淡,过了时的承诺便成了玩笑话。


接着又是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解语花笑着问“吴邪你家媳妇也该有了吧,等到时候我亲自上门去包个大红包?”他意外地红了脸,摇摇头说不急,不过小花你还没成家吧?
“恩,我在等人。等习惯了,一时间不好改。”
“……”接下来又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茶馆里的小曲声,过客们的说话声,一两点泛黄的灯光,凉了的茶水,发小嘴角的笑容,玻璃上映出自己疲惫的那张脸……真是够了够了。
一时间吴邪有种“不知何时何地”的感觉,他只觉得心累,恨不得一下子把那些茶碗扫在地上,吼一声大老爷们伤感个屁,今天喝酒去,我请客。
靠,这种小孩子才干的行为,也只能想想了。


解语花又是一声轻笑,“吴邪,你真是…”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越来越像那时的张家小哥了。”
“哦…闷油瓶。”这个名字说出来意外爽快,没带半分迟疑。


寡言少语,没多少表情,常年在发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少得可怜,可能下一秒消失也没人发现。
只是终究是不同的,张起灵那样子,只不过是因为和这世界的联系太少,连自身存在也无法确定,而吴邪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终于有些明白了,不说完全看透,只能说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他除了倒斗,除了在生死之间做抉择,除了看人心的复杂,他还有许多东西。
比如说像现在,和多年不见的发小喝几盏茶,冷了就冷了,总比没得喝好。


怎么说呢,没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啊,有些事。在冰天雪地没有热源没有食物寻找斗室所在地的感觉;在充满毒气的墓道里苦苦憋气都产生幻觉的痛苦;前后左右都是粽子,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抓住的恐慌;被困在寂静无声的墓室里,身边除了棺木就没了其他人,只听得到自己一人呼吸声的高度紧绷的神经;同伴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又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每天都不敢睡,怕睡了再也醒不过来,也没人收尸……
那些事情,没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人生有时候也像倒斗,也许进了那个斗室会看到各种明器堆积一地,恨不得全部带走。问题是最后有没有命带出去?还是就跟着那一地腐朽的财富留在冰冷的墓室里,慢慢窒息慢慢死亡,什么也得不到?
世上冒险者多了,可真正成功的,没几个。


吴邪只是个普通人,他有好奇心,有想追寻谜底的勇气,可他照样害怕死亡。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在倒完最后那次斗后,他浑身是汗和血,分不清是谁的。宛如一场劫后余生,他真的觉得自己活下来就算个奇迹,张起灵在一边扶着他的肩膀,隐约感觉到了不对,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要说的话也不能说得清楚的吧,说我想起了当初的那句“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天一个会害死另一个。”说抱歉我不能继续走下去了,但我会记得你的存在。说小哥你以后好好的,失忆啊都没啥的,记得活下去就好……
真他娘的矫情。


吴邪张了张嘴,把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推过去,一拐一拐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才开口,“散了吧,我们。”
不再去倒斗不再并肩而行不再生死与共不再执着谜底不再迷惑人心,就散了吧。
只要活着就好,没有音讯传来也无所谓,再次失忆也没什么,只要你活着,只要我还在。
那就会记得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经历过,但不再拥有。


年轻人看着他,还是波澜不惊的眼神,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会给,只看着他,像要在脑子里深深烙一个印那样看着他,最后垂下眼,“恩”了一声,算是同意。
也就这样了。


在斗里能生死与共,等到了正常生活,谁都是各过各的。


之后便彻底断了联系,隐隐知道小哥还在跟其他人倒斗,胖子去了北京安定下来,而他在杭州过他的安稳生活。
这不是很好么,等到有天旧友路过西泠印社,身边已多了新的同伴,再招呼一声,再问候几句,那就够了。


做人不能奢望太多。短短一程相伴就好,接下来的路还得自己走。


吴邪搓了搓手,有点冷。他在漫无边际的回忆中,猛然想起年轻时看过的某本书上写,“当你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你会渐渐学着他的动作他的神情,企图把自己变成你爱的人。那么,你就不会陷入求不得的苦恋中。”
啧,说了一大堆半通不通的话,说到底还是得不到。


他只望了望还在微笑的发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小花,这些年你后悔没?”
后悔跟着自己一起去下斗,后悔毁了一副好嗓子。
“那么吴邪你呢?虽然你现在已经过安稳日子了…那你后悔过当初你追寻过的谜底没?”解语花挑眉反问。
“…不悔。”毕竟没经历过那些事,就不会遇见那些人。


“那就对了。”解语花叫来服务生买单,站起身来道,“就算约定只是说说也好,别人永远都不会记得你…你不去努力一下,怎么知道呢?与其什么都不会拥有,宁愿要个回忆也好啊…”
“恩?对吧?”


【四】


之后吴邪准备回家,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去吃饭,热腾腾的饭菜,暖黄色的灯光,妻子含笑的容颜,这是属于他的小世界。
路上还碰见了个年轻人,背着个长包裹看起来像把刀一样,穿着连帽衫看不清脸,他觉得眼熟,就摇摇头走过去了,跟那年轻人擦肩而过。
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只不过没有谁应该成为替代品。


他就这么走过去了,也没回头。没看到那个青年转过头来望着他的背影,一直看着他离开。“知道平安就好。”怀着这种想法的人,不仅仅是他一个。
当然,他是不会知道了。


吴邪回了家吃完了饭,和妻子说了会话,告诉她自己在路上遇见了个老朋友聊了会天。妻子乘机问问要不要收拾一下从前的老照片,吴邪想了想还是摇头。
“不用收拾那个…说实话,我都不怎么敢去看了。”
看时光流逝,物是人非,天各一方。
他摸摸姑娘的头发,“啊,别动它。那算是…我的陪葬品之一吧。”
等到最后一把火烧得干净,才算了结。


接着便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吴邪家的灯是永远不关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说不准会有哪个突然记得回家的人来敲门。”又或许给他自己,留最后一点希望吧。
故事早就结束了,唯有看客多情,唏嘘一把泪。还不知故事里的主角都个过个的,平安无事,老死不相见。


哎呀呀这么说有点太无情了,凡事一场空这种结尾太叫人难受。那么稍微把时光回溯一点,还在故事正在发生的时候。
他们都还年轻,都有能力去追寻谜底,去面对人心也不会退缩的时候。


吴邪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帐篷里始终是黑的,他不知外面什么时候了。只听到胖子微微的鼾声,睡得相当香。小哥应该睡在他身侧,不过也看不到脸。整个帐篷里,他竟然起得最早。
一时间有些心慌,为了倒斗之类的事乱七八糟的操心好像都没了。只听见旁边人微微的呼吸声,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
这样多好,总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只要能在一起,一切都不算什么。


这么一想他安心了,悄悄把脸凑过去一点,也不管别人听没听到,就道了声早上好。
“…恩。”良久后传来回应,张起灵睁开了眼睛往他这看,意外有几分迷糊,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样。
真是…一想起来就想笑。


“起来了啊小哥,我们走吧?”
“恩。”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那时他们谁都不知道以后,那时他们以为,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终点。
他们都相信,不会分离。


FIN.


PS.各种渣,我想写中年人那种苍凉的心境…啥的,看看题目你们就懂我了(喂)。
总的来说只是想写一个“吴邪经历了那么多后,自己的选择和心境吧。”
嘛,我是觉得“凡事活下来最重要”,一般普通人都会这么想吧。
哪怕是吴邪和小哥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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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05 (Wed)00:23


@属性为竹马竹马,清水,无攻受。
@男主性格一个又任性又孩子气,一个凉薄又胆小。
@这不过是,大多数故事的结局而已。

人无再少年


【一】


许晴是沈孤光的小媳妇。
咳,其实只是说笑而已。他们的母亲年轻时候就是闺蜜,父亲由于彼此的工作也互相认识。甚至他俩的名字都是大家凑一起取的,沈孤光这名字取自“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他父亲最喜欢的一句诗。而许晴这名字则因为他父母是在一个晴好的日子相识,用孩子的名字来铭记当初的时光。


许晴和沈孤光的家也住得特近,同一个大院里,冲对方家里吼一嗓子别人都能听到。他俩从小都一块长大,从小一起玩闹从小一起洗澡,连对方身上有几块疤都知道。看着两人背着书包一起上学去,两个孩子的妈妈都忍不住要笑。
“早说你生个女儿就好了!那我将来肯定不用为我家小光的终身大事操心。”沈妈妈这样开玩笑地说。“嘿,凭什么我家就得是女儿啊!看看你们家小光,眼睛又黑又亮,比女孩子的都漂亮得多,你家若是生女儿,想必肯定是个大美人!”
两个孩子倒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背后开的这些玩笑,照样该调皮地调皮该撒娇地撒娇。沈孤光的脾气说实话不怎么好,就是那种院子里的孩子王,有很多漂亮玩具和新奇东西,但独占欲意外地强,不准别人靠近自己,而且对自己看准的事很霸道很固执,连自己家人说的话也不听。
这两家的父亲做的工作都是常年不在家的,家中很多时候都只有母亲在。沈孤光的母亲是属于比较溺爱孩子型的,不知不觉就把沈孤光脾气惯成了那样,好在沈孤光虽然霸道了点,也没被娇宠得无法无天。许晴家却不同。许晴从小身体不太好,他母亲觉得不该太惯着孩子,不然将来要吃很多亏,许晴的性子很温和,他常常安安静静地看沈孤光一个人对他展示那些新奇玩具的玩法,永远不会指手划脚说东说西,两人在一起相处倒也合得来。


沈孤光和许晴上小学的时候,沈孤光有天不知看了什么电视剧,就跑到许晴家里来给许晴说,“小晴小晴你好像我家的童养媳诶!”
“啥…?”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古怪名字的许晴没反应过来。
“就是电视里说那种!”沈孤光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又乖又听话的,跟我一起长大,小时候就呆在一起…长大后肯定要嫁给我的那种!”
“……”这话被站在一边的许妈妈听了去,立刻笑得直不起腰,“好,好哇!原来我们家小晴是小光的小媳妇么…这可真是…”
这话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于是大家都笑“许晴是沈孤光的小媳妇。”许晴脸皮薄,恼得呆在家不肯出来,最后是沈孤光去敲的他家窗户赔礼道歉。
许晴家住一楼,平时说说话敲敲窗户就能听到,那个年代还不兴安什么防盗窗。沈孤光就站在窗子那说,“小晴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后来我回家问了妈妈,她说她也很喜欢你,但是她想要孙子。两个男孩子在一起是不能结婚的…是我搞错了,对不起。”
能让沈孤光服软这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还是他亲自来道歉。结果还没等许晴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他说,“不过我今后娶媳妇一定找个和小晴像一点的!特别是眼睛!”弄得许晴一下把窗子打开,“为什么要和我相像?而且沈孤光你的眼睛比我好看多了!”


说实话,沈孤光的五官像他母亲,比一般男孩子要细致得多,眼睛又大又有神,睫毛也长,用句文绉绉的话来形容就是“眼如秋水,顾盼有神。”不过这句形容女孩子更恰当一点。
沈孤光站在窗子边上无辜眨眨眼,“啊?因为我喜欢小晴你的眼睛啊,笑的时候会眯起来,弯弯的样子,挺好看的。”
……生不起气来了。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
“……恩。”


事后想起许晴觉得自己挺没语言的,这种事跟他说没用,得跟沈孤光未来的老婆说才有用吧,不过看沈孤光那样子也根本不记得这事了,啧,这人一向说了就忘。


沈孤光和许晴的童年中还有很多很多类似的小插曲,他们有打打闹闹的时候,也有腻歪得不像样的时候,沈孤光还开过玩笑,“别人都说是青梅竹马,可我只有个竹马竹马。”看了看许晴笑得弯弯的眼睛他也跟着笑,“不过也挺好。”
一直这样下去,挺好的。


不过人总要长大,时间永远是最快的,一转眼他俩就上了高中,当然还是在一起,连在寝室都睡的上下铺。


“小时候我们家隔着墙,现在我和你同睡一个窝。”沈孤光这样说。
“……你如果翻下床了我是不会接你的,放心。”许晴淡定微笑。


【二】


上高中能发生很多事,比如说许晴第一次收到情书,沈孤光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啊什么的,不过这并没对他们有多少影响。许晴拒绝人的理由千篇一律是“我们现在还要学习呢,这些事就先放放吧。”沈孤光则是每次用不同的理由,“我不太喜欢妆画得太浓的女孩子。”“裙子太短了。”偶尔也会正色一把,“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
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沈孤光说小晴你老是一本正经的样其实根本不会应付女孩子吧,许晴一挑眉道,那沈孤光你又了解多少?恩?
沈孤光不介意地过来搭他的肩膀,“因为我老是和你呆一起嘛,不然本大爷可早就泡遍全天下的妞无敌手了。”
“在一起啊…”许晴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然后笑了,“你将来得娶老婆得有儿子的,我这个发小连上门蹭饭都不好意思了。”
“说哪的话!”沈孤光干脆直接用手卡住他脖子,“想来就直接来!我将来还不一定结婚呢,我觉得跟那些女孩子在一起还没有和小晴在一起来得舒服!”
“……咳,咳。快放手啦你个混蛋。”


他们最早开始说这些话时还在上初中,有段时间沈孤光家里有事没来上学,许晴一个人去。等沈孤光去上学了才知道他没去的时候许晴曾被高年级学生欺负过,最后还是许晴自己出面解决了。为此他非常生气地抓着许晴大喊,“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啊?!你好歹也给我说一声啊?!”
“……”还是许晴先无奈地笑了,“我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这个性还不是冲上去把人打一顿,最后越闹越大,让我妈知道了她还不得操心。再说,你还能护我一辈子不成。”
他松开了沈孤光紧紧抓住他领子的手,“也是我不小心招惹到他们的,明知道对方不好惹那天值日时还对过道上的他们说‘上课了,快回去。’呵…当好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最后他平静地说,“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解决的,凡事不能总靠别人。真的,我一个人能行。”
许晴没了沈孤光也能解决很多事,他的个性虽温和,但倔起来比沈孤光还要厉害,而且要强,任何事都觉得靠自己比较好,不用求人。
换句话来说,沈孤光依赖许晴多了,小时候是他先去找的别人玩,又一直和他在一起上了幼儿园,小学,初中,理所当然地呆在一起,原以为会一直下去。
只是他没想过许晴是不是想和他一起在一起,又没想过,许晴是不是需要沈孤光。
许晴没了他会照样过得好好的,而沈孤光没了许晴…
呸,真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肉麻。


“…沈孤光你怎么了?”被人一把在后面卡住脖子的滋味挺不好受的,特别是罪魁祸首还把头埋在自己颈窝里,许晴只好放柔了声音问,得到的只是一句近乎孩子气的话,“…就这样就好了,一直在一起就好。”
想一直在一起。
这句话适用于很多地方也适用于很多人和事,但说到底它就是那么一句简单不过的话和心愿而已,说出去被人听到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许晴也只好微微别过身子,拍拍沈孤光的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承诺不是能乱给的东西,说出去的话是无法收回来,就必须得做到。
偶尔他也会想,以后会怎么样呢,是不是就一直能在一起,读着永远读不完的书,两个人互相打闹互相调笑过完这一辈子也挺好。
啊啊那种事,最多只能想想而已。


许晴是个该死的现实主义者,一直是。


有些话最多只能说说就过,有些事只能想想就算了,认真不得。
不然输得最惨的,还不知是谁。


【三】


在沈孤光和许晴那个寝室里,男生们喜欢晚上开座谈会,胡吹一下哪个女生长得最漂亮啊,自己有过什么英雄事迹上啊啥的。有回不知啥的扯到了青梅竹马这个词上,有个男生一拍大腿,“我的青梅竹马啊!那可真是…我邻居家有个妹妹,可乖可懂事了。小时候就拉着我‘哥哥,哥哥’地叫,长得也可爱…可惜现在有男朋友了,真是…”
这话题一发不可收拾,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童年的回忆,有人感叹自己没个乖巧的妹妹,一起长大的只有亲戚家的姐姐,姐姐还很凶很厉害;有人说我那青梅竹马,不提了吧,整个一暴力女…
轮到沈孤光讲时他轻轻咳了一声,“先说,我没青梅,只有竹马。”
“咦,沈孤光你骗鬼啊,你小子难道小时候就跟现在一样耍酷,和女孩子玩都不一起玩?”大家都表示不信。
“还真没有,”沈孤光指指许晴,“我家和许晴家住一个院里的,这人身体不好,从小我就和他玩到大,够哥们吧?”
还在一边看书的许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那是沈孤光你自己把整个院子里的孩子都揍过所以没人和你玩了,恰巧我是整天呆家里的,你实在找不到人玩就来我家了。”


有人听了这话便笑出了声,“哎这不是班上的女生喜欢看的小说里的相处模式吗?从小一块长大,一起上初中高中,最后大学毕业也没什么阻碍,就顺顺利利在一起了。许晴你就是沈孤光他家的小媳妇嘛!”
男生之间开这种玩笑挺正常,沈孤光也笑着走过去锤了别人一拳,“就你小子会说!”那人开玩笑地推了一下,没料到用力大了点,一下就把沈孤光推得向后仰,还好那方向对着许晴睡的下铺,便把他接住了。
他顺势趴到别人身上不肯起来,嗅到了衣服上淡淡的肥皂香,能感觉到下面人每一次呼吸的动作,许晴挺瘦的,抱起来硬邦邦的,但很暖和,非常暖和,叫他一时间舍不得放开手。
沈孤光把脸埋在了许晴颈窝之间,蹭到了那一小块柔软的皮肤,他忍不住再拿鼻尖贴了贴,就觉得身下人抖了抖,有声音低低在耳边说,“沈孤光你给我松开…”他一时间玩性上来了硬是不肯放手,搂得更紧。一边的同学还在开他俩玩笑,“哟,小沈你这就媳妇热炕头了?让我们这些光棍瞧见多不好意思。”他随口接,“怎么样?羡慕吧!这我媳妇!”
还是有人在一旁劝,“好了沈孤光你也该起来了…许晴那人不喜欢被别人随便碰的吧?”
“没事,我媳妇嘛。”他还想去捏捏许晴的脸,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许晴板着张脸看着他,眼睛冷冰冰的。
好像是有点闹过火了…沈孤光愣愣松开手,看着许晴爬起来直接走了出去,没回头看他一眼,隐约觉得他耳根有点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生什么气啊…”沈孤光抓了抓头,“只是闹一下嘛…”
“早说了别人脸皮薄!”刚刚和他打闹的那位同学也过来说,“有些玩笑是不能开过火的。你看看人家也是个大男人,被你压着还说什么小媳妇…就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时候也不能太过火了。”
“……”沈孤光有些懒得说话了。


一直以来,觉得许晴这个人是对自己不同的。要确切说出来也不太明确,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做什么事都可以,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他也觉得对方应该是对自己抱着同样的感觉。许晴比沈孤光要大那么几个月,就更像哥哥一样照顾他,大多时候是相当纵容他的,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过。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他真不明白。


很久之后许晴才回来,寝室人大多都睡了。沈孤光偷偷在上铺看着那个人坐下来,莫名地叹息了一声。他在上面只看到许晴的一截脖子,在暗色中白得有点泛青,显得格外的冷。
但是靠上去是很暖的啊……


沈孤光就是那么一个任性又霸道的人,他认定的事就不放手认定的人也不肯松手。但说到底,他从没真正意识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占欲和那些情感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啊,就是这个人了”。便想任性地永远在一起。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许晴挺聪明挺现实的,他能感觉也能意识到,有些事得刹住车,不能太过火了。
不能点燃。


【四】


之后他们还是一切如常。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黏黏糊糊地扯不清吧。该说笑的还是说笑该打闹的还是打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沈孤光会有意克制自己的行为,不再一高兴就抱上去动手动脚的,也没说过什么“小媳妇”那样的话,怕惹许晴不高兴。许晴倒是不在意的样,依旧帮他做做值日抄抄笔记,平凡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过着。


偏偏在这时候出事了。


沈孤光他爸升职了,是不错的职位,但因工作关系要调到更遥远的地方。如果说以前他爸是一个月回来一次,那么这回就是一年回来一次,沈孤光他妈决定跟着丈夫去他工作的地方,把家搬到那,意味着沈孤光也得跟着走,很少有机会回来了。毕竟那是非常遥远的地方。
沈孤光得知这消息是在饭桌上,他没做出什么把饭碗一砸那样幼稚的行为,只一口一口吃完了,擦了擦嘴,“你们去吧,我不走。”
接下来任凭自己爸妈把好话歹话说尽了,沈孤光也就那几个字,“我不走。”要他说出个理由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就只是拒绝,死活坚持自己的注意,死活不肯离开这里。
最后连他好脾气的妈妈也怒了,指着他鼻尖说“你不走也得走!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要告别什么的就赶快和你那些同学朋友告别去,到时候别怪我们别告诉过你!”


许晴得到这消息已是沈孤光没来上学的几天后,他有点担心,放学后就去敲了敲他们的门,但没人回应,他想大概是家里没人,出去做事了吧。就打算回自己家去,过会再来。他转过身,却听到背后有串男孩子清脆的笑声。
应该不是他的幻觉,那声音听上去分外真实和熟悉,像是小时候听惯了的某人,可他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夕阳淡淡的余晖,紧闭的铁门,地下还有几片落叶,只让人觉得冷清和寂静。
都不是适合沈孤光的词。


那天他回了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梦中的沈孤光是小时候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像个女孩子,望着他笑,“小晴你以后做我媳妇吧。”
害得他差点就说出一个“好”字。


随后他被敲窗子的声音弄醒,已经很久没人来敲他窗户了,自从他们长大,窗子也安了防盗网之后。来敲他窗户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他肯开窗迎接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唯一的一个。


虽然是防盗网但中间也有很大缝隙,他把窗户打开,通过那些缝隙对着沈孤光说话。
许晴在多年之后依然记得,那个少年站在他窗口对他说的话,他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不离分毫。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沈孤光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许晴”的错觉。
“我们走吧。”沈孤光对他说,伸出手隔着防盗网握住他的手指,指尖都凉透了,“跟我走吧,小晴。”
他们长大之后沈孤光就被叫过他“小晴”,许晴也不太喜欢这个女生气的名字,但他喜欢沈孤光这样叫他,尽管他从来都没告诉过他。
“恩。”许晴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一生只一次的魔法中,无法自拔。


他在这种持续性的魔法中换了衣服,穿上鞋跟着沈孤光出去了。连个行李都没带,只觉得“跟着他的话,去哪儿都可以,无论去哪儿都可以。”非常古怪而且不理智的想法,可奇怪的是当时他确确实实就那么想,也就那么觉得。
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趁着年少做出那么几件出格的事吧,会放纵一下情感,会干一些事后自己都想笑的傻事,那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
许晴自然也有那种时刻,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魔法一直持续到他们来到火车站,沈孤光研究着列车时刻表问他要去哪儿时,他突然觉得有点茫然。
去哪儿呢?有哪儿可以去呢?
但去了又能怎样呢?他们这叫什么事啊,趁着一时头脑发热就走到这里,却发现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沈孤光。”他平静地开口,“回去吧。”
刚刚还高兴研究着列车时刻表的少年一下子收敛了笑容,平静地看着他,也没生气也没发脾气,这让他想到小时候自己曾不小心弄坏了沈孤光最喜欢的玩具,那个小孩子也是这样的表情,不算是生气,只是有点委屈和伤心。
“…我不想走。”半响后沈孤光说,坐在他旁边用手蹂躏着自己头发,“不想离开这里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不想和朋友们告别…不想……为什么老子非得走啊妈的!”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也知道,永远藏在心里比较好,说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谁知道说出口的结局是好是坏。
许晴只沉默地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听着沈孤光像小孩子一样赌气地小声念着,“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啊,说好了。
但也只能说说罢了。


承诺这玩意啊,一直坚持,一直固执,到头来得到的终归是一场空。
聚了散散了聚,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字,“离。”只是这结果对他们来得太早了,什么也没说出口,什么也没开始,便已宣告结束。
而这就是最后了。


最好也最坏的结局,从未开始,便从未结束。


【五】


事后回想起来,就宛如一场梦。
梦中他鼓起勇气去和沈孤光走到了火车站,又因为自己的理智回来了,他记得最清楚地便是少年走在他前面的背影,虽然倔强但意外脆弱,总觉得被风一吹就散了,抓不到了。
他稍微往前走一点就能和他并肩而行或者握住他的手了,就那么一小段距离。只是他没有上前。
他们中间始终空着一段距离,填补不上。


后来的事许晴都有点记不清了。就记得到天亮的时候他回家,母亲已经起床开始做早饭了。平时都是他做的家务活,这天却由母亲来做。母亲也没追问他去哪儿了,就回头看了看他,说了一句“把脸洗洗,吃饭吧。”
那天是吃他喜欢的豆浆油条,再简单不过的食物,就跟这平淡无奇的生活一样,但能管饱,是他所喜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拼一次去经历一次冒险,也不是所有冒险之后就有美好结局。看见冒险家顺利返回之前,先看看丛林里的白骨有多少,回不来的人有多少。
许晴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还只是未成年的少年。他能考虑到以后的事,可他还看不穿这一切,只觉得有些事他不敢猜测结局,他也做不到那些努力,就自然而然放手了,不再去考虑。很多时候就差一层玻璃纸就能捅破,但谁都不敢去捅,谁都不知道捅破了之后会怎样。


那么再用“时光匆匆”这句话来形容下,沈孤光走后许晴的生活照样不紧不慢地过,他们偶尔会用信件和电话来联系,这交情也淡了,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如今说起来也只剩下个“竹马竹马”“曾经的同学和朋友”这样的词了。
时间原本就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让许晴连沈孤光的脸,都快记不清了。


十几年过去了,许晴结了婚有了孩子,还是在他幼时居住的院子里,他抱着自己女儿哄她睡觉。他的妻子是个温柔安静的姑娘,和他的个性很合。也笑过自己丈夫,“这一辈子好像就没怎么发火,和谁说话都是温吞水的感觉。”他本想反驳说自己年轻时脾气也不太好,脸皮又薄,但想起那个明明自己就又霸道又任性的人肯包容他一次次生气,就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没有谁可以护谁一生的,到头来人都要靠自己。沉溺在过往的温柔中,是傻子才做的行为。


沈孤光的信还是有断断续续地来。他们很少打电话,即使打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如写信,要自在得多。
许晴知道他离开后经历的所有事,以及沈孤光自身的想法。在信里沈孤光什么都肯说什么都告诉他。可那又有什么用?那不是他参与得了的未来,他早就从中消失了。
他也只能在纸上说一些客套话,来安慰一下他而已。


沈孤光的信自从他结婚后便来得越来越少,但还是要写,一封又一封,成了一种习惯。通常是妻子帮他取回来,笑着说“你那位发小又来信了!”他通常是抱着自己的女儿在讲故事,便说,“放在一边,我等下来看。”
许晴的女儿有一双大眼睛,特别漂亮,盈盈秋水,顾盼有神。他最喜欢自己女儿的眼睛,也觉得很熟悉,到底像谁呢…啊果然是像自己妻子吧。


他今天给自己的女儿讲他年轻时的事,稍微加工了一点,“从前啊有两个孩子,有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长大了我要娶你当媳妇哟!’但是长大了,那个最先说的孩子却要离开了…”他的女儿听着听着本来快睡着了,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那么,另一个孩子跟他一起走了么?他们在一起了吧?”许晴想了很久后才说,“啊是的…另一个孩子也跟他一起走了…他们去到谁也不知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地方了…一直生活在一起…一直。”
待一看,女儿已经睡着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许晴轻声笑了笑,把孩子抱紧,自己也合上眼,坐在树荫的椅子下,静静睡着了。


【六】


然后他在自己的梦境里,看到自分别后十几年都没看到的少年,连梦也没梦见过,这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梦中的沈孤光还是离别时十七,八岁的样,样子非常清俊,隐约还是带了丝青涩。说话的时候总习惯性地挑挑眼尾,遇到不爽的事情会“啧”一声,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好恶。
真是…相当容易吃亏的毛头小子啊。


在看到那双眼睛看过来的一瞬间,许晴就想到了年少时看过的那些诗词“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最后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
妙处难与君说。
不知今夕何夕。


梦中的沈孤光和那年一样伸出手来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他的眼睛还是只看着他,许晴在里面看到一个疲惫的中年人,被生活磨得没了本色的中年人。
于是他笑着挥了挥手。
“不……我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没有时间,也干不起年少轻狂的事了。”
他的年少用尽了全身勇气的,就只有那一回,没有成功,此后再也不曾拼过。
他也拼不起了。


哪怕是在梦中,他也不敢答应他。


没办法。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FIN.

PS:我实在很想写这样的故事,有关一点现实,有关大多数故事的结尾。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勇者,也没有那么多美好结局,大多数时候就这样,自然地就随着时光,再深的感情也能散去。有些话说不出口,那就永远埋在心中吧。

故事里的两个主角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请别嘲笑他们的胆小,时间这玩意是最可恨,但也是没办法的。

沈孤光名字的那首诗完整如下:

念奴娇 过洞庭 宋 张孝祥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2010/06/14 (Mon)00:20
博客名改了。

“空花”是虚幻之花的意思,喻妄念。也有雪花的含义。
“既夕”是古代土葬前最后一个哭丧的夜晚。


从古文解释书上翻到的,觉得相当有趣就用了。明明是两个没什么相关的词组合在一起,意外地有美感。
所以说我喜欢文字这东西。简单几个字就是无穷趣味。


这两个词总能让我想到一个小女孩子和一个小男孩子,女孩子有眯细的眼睛和到肩膀上的长发,男生喜欢吵吵闹闹个不停。


“呐呐空花,我给你说我又看到了好东西哟?”
“所以说你别在那里闷着啦笨蛋!”
“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在阳光下他把手递给她,都是太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得,但却自以为是。
女生盯了一会默默把手叠上去。


“既夕你终于下葬了?”
“唔?啊!”
“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就是这样。
没人知道结尾。
或者开头。


就那样世事流转。
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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